前 言

城市化是当今世界影响最大、最深刻、最全面的经济社会转型现象。随着改革开放的经济高速发展,中国经历了空前的快速城市化历程,目前进入快速城市化阶段。快速城市化带来的剧烈社会变动所产生的“城市化问题”是城市化进程中普遍存在的现象。经济型城市化使城市化进程中的“反文化”与“去文化”现象日益凸显,“城市文化病”日趋严重：城市文化功能萎缩或缺失、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冲突等,城市化进程面临外延扩张与内涵发展失衡的困境,文化问题成为影响城市化进程可持续发展的主要问题,从而引发了城市化进程的文化反思,出现了文化觉悟与文化自觉。《2011中国都市化进程报告》呼吁城市化进程面临文化重建使命。学术研究开始关注城市化进程中的文化介入,文化成为新时期中国城市化发展研究的新视角。

1 城市化动力机制综述

城市化动力机制是推动城市化发展所必需的动力作用机理,维持和改善这种作用机理的各种经济关系、组织制度等所构成的综合系统的总和。城市化动力机制研究是人口学、经济学、文化学、生态学、地理学等多学科理论探索与实证研究的焦点。城市化是一个复杂的、多层面的社会经济空间变迁的动态过程,是社会、经济、文化、政治等经济与非经济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从作用要素上看,工业化、比较利益、资本驱动、人口迁移、市场化、信息化、制度变迁等共同推动城市化发展^[1~4],其中,产业结构转换与发展是城市化动力机制的枢纽与核心、经济要素集聚与市场化是城市化的实现机制、制度安排与变迁是城市化的推阻机制和“变速器”^[5]。从演变阶段上看,不同作用要素在不同的历史演进阶段表现出不同的作用机理,文化制约是现代城市发展的新趋势^[6]。因此,农业发展被认为是城市化发展的原始动力、工业化是城市化发展的根本动力、三产化是城市化发展的后续动力、信息化是城市化发展的新兴动力^[3,5,7,8]。

外力作用和内力作用形成推拉动力,“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是二元城市化的两大动力系统,制度安排与创新是中国城市化的重要动力机制^[2,8,9]。经济作用力、产业结构转换力、科技进步推动力、人口驱动力、资本作用力、市场驱动力、政策调控力形成综合机制^[2,10],表现出的城市化动力机制的多层次复合性。

中国城市化在时间上表现出动态演进性^[9],其动力机制经历了由计划机制向市场机制、外向机制的转变^[11]。计划经济时期,城市化动力主要来自于国家政策安排、宏观经济布局、大型项目建设等政府行为,形成“自上而下”的一元化动力机制。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城市化的动力因素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国家强制因素减少和市场因素增加,农业剩余贡献、工业化、比较利益、制度变迁共同促进城市化发展,城市化动力机制演变为“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并存的二元化动力机制。对外开放的不断发展,经济外向程度越来越高,全球资本、技术、信息、劳动力、管理流动增强,影响城市化发展,外向机制显现。21世纪,城市化动力机制呈现多元化发展趋势^[10,12]。

虽然对城市化动力机制的内在动力和演变过程进行了研究,但学者们忽视了作为城市化重要因素—文化的作用。文化发展和城市化进程经常被看作两个单行独立的过程,存在二元分离的理论研究倾向^[13]。快速城市化进程背景下“城市文化病”日益显现,城市化进程中的文化要素开始得到重视、城市文化功能逐渐被认同,文化与城市化关系开始得到学者关注,认为文化是城市化发展的基本要素,文化将是推动城市化发展的新动力,文化与城市化两者互动协调发展^[13-17]。目前文化与城市化研究主要集中在两者关联分析,基于此,本文以文化要素作为切入点,研究文化要素作为新动力对城市化的作用机理。

2 中国城市化发展动力的文化呼唤

2.1 城市化发展背景

伴随着快速工业化和高速经济增长,中国经历了人类历史上速度最快、规模最大的城市化进程,在较短时间内高度浓缩地完成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信息化等多维历史进程^[18],是在巨大的城市化压力和复杂的城市化环境下以GDP为中心、服从于经济生产力发展的超赶式经济型城市化。人口基数大、城市化起点低而速度快、城市化环境与条件复杂是中国城市化的基本特征^[16]。

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外延扩张与内涵发展的矛盾日益凸显,“城市文化病”日渐暴露,包括：经济高速增长条件下的城乡二元结构失衡,快速工业化背景下的资源生态环境失调,目标趋同、功能重复、产业同构、形象单一带来的城市特色危机,城市“空间缺失”与“反文化”导致的城市文化功能萎缩,文化资源破坏与文化遗产灭失引发的文化安全,城市主体“离心化”折射出的城市焦虑等等。城市化进程面临城市经济高水平与城市文化低水平并存的发展困境,文化问题成为影响城市化进程可持续发展的深层矛盾。

2.2 城市化发展趋势与选择

面对快速城市化带来的城市化发展困境,人们对城市化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开始进行文化反思,出现了文化自觉。文化通过整合功能协调群体成员行动形成社会发展合力、通过导向功能指导人们行为选择和规范社会行为、通过维系功能维持社会发展秩序增加传续功能实现社会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城市化是更高形态上的人类文明存在和发展方式,不仅代表物质形态城市化,更体现在文化、社会等多层面上的人类社会文明的融合和提升。因此,城市化不仅仅是社会分工和经济发展的结果,而且也是文化扩散和交融发展的过程。城市化进程中日益显现的城市化问题表象背后的深层原因是文化问题,其本质就是文化差异和文化冲突。当前中国的城市化浪潮,也是一种文化重建的过程^[17]。

在知识经济浪潮下,文化作为社会经济发展的驱动力和城市发展的“软实力”,在现代城市发展中进一步凸显,文化的经济功能正逐步被认同和发现,文化与经济、政治相互交融的程度愈来愈高,文化经济化成为21世纪全球经济发展趋势,文化产业发展将是推动城市发展的第三波产业浪。因此,文化引导未来成为越来越多的城市发展共识,“宜居城市”、“文化城市”成为越来越多的城市发展目标,实施文化战略将是中国城市化可持续发展必然选择。

3 城市化发展的文化动力作用机理

3.1 文化是生产力,是城市化的新动力

3.1.1 文化是重要生产力要素,形成文化生产力

在人类文明不同发展阶段,起核心作用的生产力要素不同：自然经济阶段的核心要素是自然力,商品经济阶段是资本和机器,文化经济阶段则是文化因素。随着知识经济和文化经济的发展,文化越来越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撑,生产力由传统的“物质要素主导型”向“文化要素主导型”转变,文化成为一种重要的生产力要素^[19]。文化作为生产力要素,以“文化力”和“文化资本”的形态体现和发挥作用,形成文化生产力^[17]。文化力是人类创造的文化凝结在人类活动当中而产生的一种力量,是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20],文化生产力是文化力中核心先进生产力的具体化。

3.1.2 文化是城市发展的内在动力,是新的经济增长点

经济、政治、文化是推动城市发展的三大因素^[21]。文化作为重要生产力要素,显现出越来越强大的城市发展的推动功能,成为城市发展的内在动力。经济文化化与文化经济化共生并存,成为城市经济新的增长点^[20,21]：① 通过经济文化化提升经济发展的文化内涵,促进城市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提高,为城市经济注入新的活力;② 通过文化经济化增强文化的经济功能,让文化具有经济力、使文化进入市场、把文化做成产业,形成文化产业这一新兴的经济产业形态,因其显著的先进性、关联性、创意性、高效性和强大的经济、政治、社会功能^[22],为城市经济不断扩张开辟新的发展空间。

3.1.3 文化是软实力,是城市竞争力的新源泉

城市竞争力是基于多方比较和角逐而体现出来的城市发展能力。文化是城市竞争力的首位要素、文化力是软实力的核心力量。文化以“文化力”形式转化成文化生产力,形成具有先进性、创造性、精神性的文化软实力,直接影响和提升城市竞争力,成为城市发展的动力源。通过文化教化功能提高城市文化素养和人才素质,为增强城市竞争力提供智力支持;通过文化激励功能彰显人文精神、塑造城市形象、提高城市品位,从而提高城市凝聚力和影响力,为增强城市竞争力提供精神动力;通过文化增效功能推动文化力的经济力转化和文化产业形成与集聚,实现产业经济的集聚规模效应,彰显城市综合竞争力^[15,21]。

3.2 文化促进城市扩张,加速城市化进程

3.2.1 文化促进文化产业与文化经济发展

文化通过文化经济化和经济文化化方式实现文化力的经济力转化、发挥文化的经济推动功能,形成新兴的经济产业并带动相关产业发展。首先,通过文化资源的生产要素转化,形成文化经济资源和文化资本,促进文化产业核心层文化创意产业的形成,带动外围层及相关产业层的发展,形成由核心产业、外围产业、延伸产业构成的文化产业链。其次,文化产业以其显著的先进性、关联性、创意性、高效性成为优势产业,带动相关产业发展,促进城市文化经济的发展。再次,文化通过人力资本和产业渗透作用提升经济发展的文化内涵,为产业经济注入文化活力,成为改造传统产业、优化产业结构、转变增长方式的新引擎,促进城市文化经济的繁荣。

3.2.2 文化促进人口城市化发展

人口城市化是城市化最直接和最本质的表现,人口与劳动力转移是人口城市化的核心内容和首要条件。人口与劳动力转移的双向选择性是人口城市化的基本特征。文化对人口城市化的促进作用具体体现在：① 通过文化教育提高人口与劳动力素质,有助于提高人口与劳动力转移能力。② 通过文化产业与文化经济发展,扩大就业需求,提高人口与劳动力转移水平。文化产业与文化经济发展可以为人口与劳动力转移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有效吸收更多的转移劳动力,从而提高人口与劳动力转移水平。

3.2.3 文化促进城市聚集与规模扩张

首先,通过文化产业发展带动产业集聚,促进城市要素集聚。文化产业是社会生产力和经济水平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具有空间聚集性和规模叠加效应。它通过文化生产力和产业集聚力叠加形成的辐射力带动资本、技术、信息、人才等生产要素的空间流动与集聚,通过先导性和关联性带动现代产业集聚。其次,通过文化产业发展促进城市文化设施完善,增加城市人口容量,促进城市规模扩张。

3.3 文化促进城市内涵发展,提升城市化质量

3.3.1 文化提升产业与经济发展效益

文化对产业经济发展效益的提升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① 提高产业创新与发展能力。文化在产业关联和产业渗透作用下,通过改善人力资本结构带动产业结构升级优化,使经济产业保持竞争优势和发展能力。② 提高产业发展经济效益。经济产业的文化内涵和文化品位不断提升、文化附加值凸显,文化的增效功能增强。在文化软实力作用下,经济产业升级优化,产业与经济发展的内在质量提升、效益提高。在文化产业的关联带动作用下,产业集聚形成叠加效应和规模效应,从而提高产业发展的经济效益。

3.3.2 文化提高人口城市化质量

文化对人口城市化质量的提高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① 文化提高人口群体素质。通过文化教育提高人口群体综合素质、提高城市及社会文明程度。② 文化提高人口城市化的“市民化”程度。通过文化教育提高城市化人口实现身份转变的自身能力,为城市化人口“市民化”提供内在动力。

3.3.3 文化促进城市文明发展与进步

文化是城市文明的精神内核和内在动力。文化是文明城市的灵魂,也是打造城市品牌、塑造城市形象、培育城市精神的精神动力。市民人文素养与城市文明程度的提高有赖于文化教育的发展与提高,城市文明的推广与普及也有赖于文化产业的发展与繁荣。

3.3.4 文化促进城市现代化进程

城市化的本质就是现代化^[23,24]。城市现代化是城市素质的综合反映,包括经济现代化、基础设施现代化、社会现代化、人的现代化。文化是城市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同时又是城市现代化的力量源泉。文化力提高城市发展软实力和竞争力,促进科技创新和社会创新,成为城市现代化的直接动力,推动城市现代化发展。文化通过文化教育提高人的群体素质,文化通过文化产业发展提高社会文化发展及信息化程度,促进城市社会现代化及人的现代化。

4 结 语

1） 城市化是一个复杂的、多层面的社会经济空间变迁的动态过程,是多因素综合作用结果。不同要素在不同的城市化历史演进阶段表现出不同的作用机理。文化是文化经济阶段城市化发展的新动力。

2） 文化作为城市发展的资源要素、智力因素、精神动力,形成文化软实力。文化通过教化功能、激励功能、增效功能提升城市竞争力,成为城市发展的动力源,并通过文化力的经济力转化成为城市经济新的增长点。

3） 文化通过促进文化产业与文化经济发展、促进人口城市化发展、促进城市集聚与规模扩张,实现促进城市外延扩张、加速城市化进程。

4） 文化通过提升产业与经济发展素质、提高人口城市化质量水平、促进城市文明发展与进步、促进城市现代化进程,实现促进城市内涵发展、提升城市化质量。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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