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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科学 >

2022 , Vol. 42 >Issue 1: 104 - 114

DOI: https://doi.org/10.13249/j.cnki.sgs.2022.01.010

中国美丽休闲乡村的空间分布特征及影响因素

  • 王兆峰 ,
  • 史伟杰 , *
展开
  • 湖南师范大学旅游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史伟杰。E-mail:

王兆峰（1965-），男，湖南桑植人，博士，教授，博导，主要从事旅游地理研究。E-mail:

收稿日期: 2020-12-26

  修回日期: 2021-04-14

  网络出版日期: 2022-01-20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971188)

湖南省国内一流培育学科建设项目(地理学-5010002)

版权

版权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本刊文章，不得使用本刊的版式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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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ti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hina’s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 Wang Zhaofeng ,
  • Shi Weijie , *
Expand
  • Tourism College,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1, Hunan, China

Received date: 2020-12-26

  Revised date: 2021-04-14

  Online published: 2022-01-20

Supported by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41971188)

Construction Program for First-Class Disciplines of Hunan Province, China(地理学-5010002)

Copyright

Copyright reserved ©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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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运用平均最近邻、核密度法分析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布局，并结合熵值赋权法、地理探测器和邻域分析等方法探索其影响因素。结果表明：① 从全国尺度看，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不均，整体呈集聚分布并形成 “两极多核”的空间特征。② 从省域尺度看，东部沿海省市美丽休闲乡村密度较高，偏西部高纬高海拔地区密度较小；除青海、西藏外，各省（区、市）美丽休闲乡村集散差异较小，集聚程度较低且趋于均衡分布；京津2市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发育最好。③ 美丽休闲乡村受人文因素中乡村基础状况、旅游投资水平、旅游市场规模、民族文化资源作用力较强；其自然分布趋于海拔低于200 m、三级河流附近、环境质量优良且距城市或景区较近的年积温高于3 400℃或降水量高于400 mm的暖湿气候区。

关键词： 美丽休闲乡村; 乡村振兴; 地理探测器

本文引用格式

王兆峰 , 史伟杰 . 中国美丽休闲乡村的空间分布特征及影响因素[J]. 地理科学, 2022 , 42(1) : 104 -114 . DOI: 10.13249/j.cnki.sgs.2022.01.010

Abstract

In this article, the average nearest neighbor and kernel density method are used to analyze the spatial layout of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Besides, the entropy weighting method, geographic detector, and neighborhood analysis are employed to explore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On the national scale, the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are unevenly distributed in space, and the overall distribution is concentrated, forming the spatial characteristics of ‘two poles and multi-core’. 2) On the provincial scale, the density of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in the eastern coastal provinces is relatively high while the density in the high-latitude and high-altitude provinces of the western part is relatively low. With the exception of Qinghai and Tibet, the distribution of beautiful and leisure villages in various provinces presents small differences; the degree of agglomeration is low and tends to be evenly distributed. The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in Beijing and Tianjin have the best development in space. 3)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are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by human factors, such as rural basic conditions, tourism investment level, tourism market scale and national cultural resources. Its natural distribution tends to be in the warm and humid climate areas with the altitude lower than 200 m, near third-level rivers, excellent environmental quality, and close to cities or scenic spots with annual accumulated temperature higher than 3 400℃ or precipitation higher than 400 mm.

Key words：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 rural revitalization; geographical detector

乡村在推进基层治理现代化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中肩负重要使命。但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和现代化的深入推进，村庄空心化、贫困化日益加剧，部分乡村不惜拆房毁田、破坏生态、污染环境来发展工业，在一些区位和资源条件较差且发展基础相对薄弱的区域，其村庄正逐步走向凋敝、衰退甚至消亡[1]。为促进农业高质高效发展、让乡村成为农民宜居宜业的美丽家园同时满足城乡居民休闲旅游消费需求，农村农业部自2014年推选出多批农业强、生态美、农民富的中国美丽（最美）休闲乡村（以下称“美丽休闲乡村”），文章将其作为研究对象，对其空间分布和影响因素进行科学分析，有利于优化美丽乡村空间布局、促进区域城乡一体化发展和推动乡村振兴战略落地生根。
美丽休闲乡村建设作为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手段之一，备受国内外学界关注，国外对具有旅游休闲功能乡村的研究多采用问卷调查、模型构建、案例分析等方法聚焦于社会管理、情感行为、选址和可持续发展等主题[2~5]。中国最早关于该类乡村研究始于台湾地区，随着大陆新型城镇化的纵深推进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实施，休闲或旅游乡村成为研究热点，其研究主要包括：①案例剖析与问题研究：学者们分别从行为学[6]、社会学[7]及生态学[8]等视角对乡村旅游微观案例地进行研究发现其发展过程中存在缺乏科学规划、产品同质化严重、辐射力不足等问题；②社会空间修复与重构：有学者聚焦于其时空修复[9]、空间正义[10]及社会网络空间重构[11]等研究；③可持续发展研究：基于旅游休闲型乡村发展驱动力[12]、趋势[13]与转型[14]多中心探究其可持续发展问题；④地理空间结构研究：农家乐[15]、民宿[16]、乡村旅游地（景点）[17]等作为休闲旅游型乡村的主要表现载体，在微、中观尺度研究中成果突出；美丽休闲乡村作为其另一种典型空间地域单元，有学者已从宏观尺度进行研究[18,19]，但影响要素研究薄弱且未涉及多类型乡村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其对现实的指导意义。
文章选取2014—2020年美丽休闲乡村作为样本数据，运用平均最近邻和核密度分析刻画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异质性特征；并试图构建全面、科学的影响要素指标体系，基于熵值赋权法和地理探测器辨识各类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异质性的主要人文驱动因素；采用叠置分析、邻域分析、缓冲区分析等方法探讨美丽休闲乡村自然分布规律，以期为中国美丽休闲乡村科学建设、布局优化及可持续发展提供参考和实践指导。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方法

基于GoogleEarth地名搜索功能拾取美丽休闲乡村地理坐标并在ArcGIS进行数字化处理分析其区际差异，再借助平均最近邻判定中国及各省（区、市）美丽休闲乡村空间聚集类型，并运用核密度工具研究中国整体及各类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密度特征[17,19]。为使影响因素分析更具针对性、科学性，对人文类因素采用熵值赋权法[20]和地理探测器[21]进行探测识别，自然类因素运用叠置分析、栅格计算工具、邻域分析及缓冲区分析等方法进行探究[22]。

1.2 数据来源

美丽休闲乡村名单来自农村农业部官网（ http://www.moa.gov.cn/），剔除地理坐标不详的乡村，共收集美丽休闲乡村1 155个（不含港澳台地区），结合农村农业部对其类型划分统计发现：特色民俗村256个，特色民居村356个，现代新村365个，历史古村179个。人文类指标源于2019年《中国统计年鉴》[23]、《中国农村统计年鉴》[24]和《中国文化和旅游统计年鉴》[25]，非物质文化遗产数来自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网（ http://www.ihchina.cn），自然类数据主要源于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资源环境科学与数据中心（ http://www.resdc.cn/）和国家地球系统科学数据共享平台（ http://www.geodata.cn/）。

2 中国美丽休闲乡村空间格局分析

2.1 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规模与结构差异

对美丽休闲乡村进行平均最近邻分析，结果显示：平均观测距离为35 639.6 m，预期平均距离为70 378.5 m，最邻近比率R为0.506 3，Z得分为-32.0958，显著性水平P < 0.01，说明美丽休闲乡村在空间上呈明显集聚分布。从分区看（ 图1），在南北方分布上（采用“秦岭-淮河”一线作为分界线），美丽休闲乡村南多北少，南方分布623个，占比53.9%，北方分布 532个，占比46.1%；基于胡焕庸人口线（“黑河-腾冲”一线）的空间分异看，981个美丽休闲乡村分布于胡焕庸人口线东南部，占比84.9%，而仅有174个位于其西北部，占比15.1%。可见中国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布局不均衡，东西差异比南北差异更为显著。
图1 2020年中国多类型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

审图号：GS（2019）1825号（自然资源部监制），底图无修改；不含港澳台数据

Fig. 1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multi-types of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in China in 2020

图2a可知：美丽休闲乡村整体呈“两极多核”的空间特征，其中两极指长三角和京津冀2个极点区，多核指闽南、渝中和兰西地区及豫晋冀边区等多个核心区。长三角和京津冀地区经济发达，城镇化水平、人口密度远高于其他地区，自然和文化方面，京津冀区域地形多样，自然风光秀丽，民俗、历史资源众多；长三角区域处于气候温润、山湖丰富、特色鲜明、历史悠久的江南水乡，为培育多类型美丽休闲乡村提供了先天优势；同时，两极区域是中国制度、政策的先行者和创新者，为美丽休闲乡村的培育、建设提供了有利契机。其它几个核心区在经济、历史、资源禀赋和特色等方面也各具比较优势，因此分布相对聚集。
图2 2020年中国整体及各类美丽休闲乡村核密度

审图号：GS（2019）1825号（自然资源部监制），底图无修改；不含港澳台数据

Fig. 2 Kernel density of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in China in 2020

不同类型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发育状况差异较大。图2b特色民俗村分布相对分散，但在京津冀区域形成了高密度区，在中国西南部巫山和滇黔桂边区形成了次密度区，除此之外，黄河中上游、长江下游江浙皖、辽中及藏南谷地等都是民俗村较集中的地区。图2c特色民居村为团带状分布，团状指长三角区域，带状分别是京津冀-渝中带、哈长-鲁中带和渝中-闽南带；带状区由点状联结而成，这些点多处于所在区域的重心或中心区，是区域文化承载核心，部分区位于少数民族聚集区，其环境优美，民居特色鲜明。图2d现代新村呈多核心分布，京津冀、长三角和兰西地区为主核心，长江中游城市群和川渝区域及东北南部为次核心。图2e历史古村分布形成了南北两大核心区，即南部浙闽赣大核心区和北部晋东南核心区，浙闽赣大核心区主要包括浙闽丘陵和地形相对闭塞的鄱阳湖平原。

2.2 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的省域差异

最邻近点指数表示乡村集散特征，密度值表示乡村稀疏状况，参考相关文献[19,21]将省域尺度下美丽休闲乡村分为6种类型：稠密集聚型、一般集聚型、稀疏集聚型、稠密均匀型、一般均匀型和稀疏均匀型（表1）。
表1 美丽休闲乡村各省（区、市）密度与集聚特征

Table 1 The density and agglomeration characteristics of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in different provinces of China

省（区、市） 乡村个数 密度/（个/100 km2） 最邻近
点指数 		分布类型 省（区、市） 乡村个数 密度/（个/100 km2） 最邻近
点指数 		分布类型
　　注：不含港澳台数据。
安徽 43 0.0307 0.9319 一般集聚型 黑龙江 33 0.0085 1.0740 稀疏均匀型
北京 34 0.2072 1.0138 稠密均匀型 内蒙古 34 0.0029 0.7374 稀疏集聚型
福建 51 0.0411 0.8412 稠密集聚型 宁夏 18 0.0271 0.8594 一般集聚型
甘肃 31 0.0068 0.9434 稀疏集聚型 青海 28 0.0039 0.1816 稀疏集聚型
广东 32 0.0178 0.8728 一般集聚型 山东 51 0.0323 0.9033 一般集聚型
广西 40 0.0169 1.0648 一般集聚型 山西 40 0.0255 0.9830 一般集聚型
贵州 37 0.0210 1.0465 一般均匀型 陕西 38 0.0185 0.8451 一般集聚型
海南 22 0.0621 0.8880 稠密集聚型 上海 30 0.4732 0.9507 稠密集聚型
河北 39 0.0207 0.9218 一般集聚型 四川 44 0.0091 0.8862 稀疏集聚型
河南 40 0.0198 0.8319 一般集聚型 天津 22 0.1842 1.1678 稠密均匀型
湖北 43 0.0231 0.9905 一般集聚型 西藏 24 0.0020 0.1480 稀疏集聚型
湖南 40 0.0189 1.0875 一般均匀型 新疆 36 0.0022 0.7889 稀疏集聚型
吉林 36 0.0192 0.9728 一般集聚型 云南 38 0.0097 0.9478 稀疏集聚型
江苏 47 0.0438 0.8802 稠密集聚型 浙江 58 0.0550 0.9255 稠密集聚型
江西 42 0.0252 0.8962 一般集聚型 重庆 41 0.0498 0.9279 稠密集聚型
辽宁 43 0.0291 0.9466 一般集聚型
从稀疏状况看，美丽休闲乡村密度大于0.0400个/100 km2的区域有闽、苏、渝、浙、琼、津、京、沪，多为中国经济发达、人口密集的东南沿海省市，其旅游市场发育较成熟，休闲旅游潜力大；其密度小于0.0100个/100 km2的区域为云、川、黑、甘、青、内蒙古、新、藏，多位于高原高纬地区，人口密度小，自然条件较差，经济发展水平不高。
从集散特征看，各省（区、市）美丽休闲乡村总体分布差异较小，最邻近点指数值基本为1.2~0.8，多数区域虽为集聚型，但集聚程度较低且趋于均衡分布，说明多数省（区、市）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发育程度较好；仅青海、西藏2地数值较低，说明2省区美丽休闲乡村空间集聚度高，其均位于高寒区，人口和农业生产多分布于水热良好且适宜人口居住的低海拔区，从而造成了美丽休闲乡村多集中于谷地。
从整体看，京津两市为稠密均匀型，说明2市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发育程度最好；闽、琼、苏、沪、浙和渝为稠密集聚型，这些省市在数量和空间2方面居于美丽休闲乡村前列，未来要从扩容向提质转变；但甘、内蒙古、青、川、藏、新、云等7个省区美丽休闲乡村培育和空间发育均有待优化。

3 中国美丽休闲乡村的影响因素分析

3.1 影响因素指标选取

根据农村农业部颁布的《农业农村部办公厅关于开展中国美丽休闲乡村推介活动的通知》，美丽休闲乡村评选依据（ http://www.moa.gov.cn/gk/tzgg_1/tfw/201909/t20190902_6327099.htm）和社会功能定位，并结合多类型乡村培育、建设的因素分析[17,26]，参考刘彦随等学者研究成果[27]，综合考虑数据可获取性、关联性与科学性，选取人文类因素及指标：各区域乡村基础状况为美丽休闲乡村建设提供资源支持，一般来说，乡村资源越多则打造美丽休闲乡村可选性越大，选取耕地面积、行政村数量、乡村人口数3项指标衡量[28]；乡村发展水平是衡量乡村生产生活功能完善与否的重要指标，文章选取农村人均消费支出、用电量、卫生室和公路密度4个正向指标和负项指标人口流失量进行表示[28]；社会发展对美丽休闲乡村培育提供资金、环境等支持，其高低用地区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城镇化率表示[29]；乡村文化特质是通过其所蕴含的民族文化资源展现，选取少数民族人口数、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和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法人单位数3项指标衡量民族文化资源禀赋状况[22]；鉴于美丽休闲乡村具有旅游休闲功能，选取旅行社数量、星级酒店数量和A级景区个数3项指标衡量地区旅游投资水平，并用旅游接待人数和国内旅游收入衡量其旅游市场规模[30]。选取自然类因素：乡村是以农业生产为主要活动的聚落，而农业活动又与区域气候、地形和水文密切相关，地理区位为乡村提供潜在发展可能性及方向，而环境质量对休闲旅游型乡村经济效益和可持续发展有重要影响[18,19]。

3.2 人文类因子探测分析

基于耕地面积、行政村数量、乡村人口数等19个指标运用熵值赋权法分别对中国各省（区、市）乡村6个人文维度因素进行测算评价；运用自然断裂法将评价结果分为5类；通过地理探测器探测多人文维度下各因素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的影响力大小（表2）。
表2 2020年美丽休闲乡村人文类影响因素探测结果

Table 2 Detected results of humanistic factors affecting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in China in 2020

具体指标 权重 影响因素 q值
美丽休闲乡村 特色民俗村 特色民居村 现代新村 历史古村
　　注：*代表P值通过 0.1 显著性检验；不含港澳台数据。
耕地面积 0.2846 乡村基础状况x1 0.6199* 0.1169 0.3357* 0.2128 0.2432
行政村数量 0.3961
乡村人口数 0.3923
农村人均消费支出 0.0978 乡村发展水平x2 0.2659 0.1146 0.3084* 0.2080 0.0733
农村人均用电量 0.5988
人口流失量 0.0510
乡村人均卫生室 0.1222
乡村公路网密度 0.1302
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 0.4793 社会发展水平x3 0.2131 0.1761 0.2181 0.2977* 0.1123
人均可支配收入 0.4103
城镇化率 0.1104
少数民族人口数量 0.4949 民族文化资源x4 0.3978* 0.2282 0.2639 0.2014 0.1748
非物质文化遗产数 0.1415
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法人单位数 0.3635
旅行社数量 0.3533 旅游投资水平x5 0.5911* 0.1436 0.3269* 0.2972* 0.1950
星级酒店数量 0.3125
A级景区个数 0.3342
旅游接待人数 0.5078 旅游市场规模x6 0.5524* 0.0628 0.3905* 0.1672 0.2838*
国内旅游收入 0.4922
从整体看，各人文因素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格局影响力存在显著差异，其中乡村基础状况、旅游投资水平、旅游市场规模、民族文化资源4个因素影响力更为显著；不同类型美丽休闲乡村影响因素存在差异，特色民俗村人文因素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但民族文化资源在人文因素中影响力最大，因此其对特色民俗村的塑造在多维人文因素中起首要作用；除民族文化资源和社会发展水平外，其他因素对特色民居村布局均为显著，说明区域旅游业发育状况对特色民居村的培育和成长有较大影响；社会发展水平和旅游投资水平对现代新村影响显著，因此其培育要注重外部投资和自身实力相结合；历史古村仅旅游市场规模显著，说明旅游市场通过大规模、多样化消费需求影响并拉动历史古村培育成长。
1） 乡村基础状况。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影响最大，q值为0.6199且极为显著；在打造治理好乡村的前提下，其作为一种潜在旅游休闲资源，总量和规模大小对培育美丽休闲乡村起基础性作用，乡村资源越多意味着打造高质高品休闲乡村可能性越大。从类型看，其对特色民居村影响最大，因为民居植根于当地自然环境并最大程度反映其文化特征，具有鲜明地域性；当某个区域社会环境近似或一致则孕育的民居类型、构造和风格相近，就多数省（区、市）而言，省（区、市）内社会文化环境差异较小，民居建筑与省（区、市）内主流文化相似，而拥有更大乡村资源规模的省（区、市）特色民居村就相对越多。
2） 乡村发展水平。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布局影响力相对较小，q值为0.2659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原因有：① 穷地区富村现象显著，中国西部整体乡村发展水平不高，但某个区域如湟水及藏南谷地等乡村发展水平远高于省区内其他乡村，且空间分布过于集中，造成一定空间畸形；② 部分历史古村和特色乡村分布于经济相对落后、受现代化冲击较小的区域；③ 城镇化率高的区域乡村非农化进程加快，城乡界线模糊，乡村部分基础设施与城市共用，从而造成数据与现实不符；④ 西部地广人稀，虽村均公路网密度高但利用率极低，且西部大开发政策的推行，人口流失率远低于中部。
3） 社会发展水平。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布局影响最小，q值仅为0.2131且不显著。中国经济发展处于新常态阶段，各地正加快经济结构转型和提质增效，乡村旅游业污染小且经济增效快、就业带动规模大，在中国脱贫攻坚中扮演重要角色，多数处于深度贫困的村庄借助当地资源优势和外部推力摆脱贫困并成为美丽休闲乡村，如云、贵等西部区域美丽休闲乡村数量与中东部部分省市相当。其对现代新村空间布局影响力较大，因为现代新村培育多数通过产业融合，社会市场化程度高，经济基础扎实。
4） 民族文化资源。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布局影响力较大，q值为0.3978且较为显著。民族文化资源丰富的区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少数民族聚集区，而多是经济发达区域，其因是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法人单位数指标削弱了其他2个指标的影响力，形成民族文化资源东多西少格局。在探测民族文化资源对多类型美丽休闲乡村中发现特色民居村和特色民俗村均受影响较大，乡村自身所含民族气质和人文历史是乡村传统文化底蕴的集中展示，对异地或城市旅游者吸引力较强；富有地域文化风格是培育美丽休闲乡村的重要因素。
5） 旅游投资水平。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布局影响力大，q值为0.5911且显著。旅游市场投资影响其发育程度，设施齐全且底子扎实的地区能为休闲旅游型乡村培育提供较好的市场环境。在各类美丽休闲乡村中，旅游投资水平对特色民居村和现代新村影响力较大并显著，说明特色民居村和现代新村依靠外来投资驱动明显；特色民居村形成一方面得益于民居独有气质，另一方面外来投资为其建设和治理提供资金与技术支撑，因此投资在以民居为特色的乡村发展旅游业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现代新村除区位外并无其他优势，只能依靠不断地资金供给保证乡村休闲产品和服务在同类乡村中具有量与质方面的比较优势，从而维持整个乡村休闲旅游的可持续发展。
6） 旅游市场规模。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布局影响力较大，q值为0.5524且显著；旅游市场规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该地市场空间大小，市场空间越大意味着旅游休闲需求越强，越易催生美丽休闲乡村的产生。在各类美丽休闲乡村中旅游市场规模对特色民居村和历史古村的影响较为显著，因为以民居为特色的乡村其民宿业能适应大规模休闲旅游者来访，同时旅游市场规模较大而城市居民休闲旅游需求在近郊得不到满足，地形闭塞且环境良好的历史古村就易成为新的旅游目的地，以满足居民多样化休闲需求。

3.3 自然类因素分析

1） 气候。图3显示：特色民俗村和现代新村多集聚于亚热带湿润区和暖温带半湿润区，西部干旱区和南部热带湿润区分布相对分散；绝大多数历史古村和特色民居村分布于水热条件较好的热带或亚热带湿润区及暖温带半湿润区。据表3可知：气候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有较大影响，近80%的美丽休闲乡村分布于年积温高于3 400℃或降水量高于400 mm的水热组合良好区域，西部干旱及高寒区仅有12%的美丽休闲乡村分布。
图3 美丽休闲乡村与气候类型分布

审图号：GS（2019）1825号（自然资源部监制），底图无修改；不含港澳台数据

Fig. 3 Distribution of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and climate types

表3 美丽休闲乡村与气候类型关系

Table 3 Statis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and climate types

气候类型 水热组合状况 美丽休闲乡村数量/个 密度/（个/万km2） 占比/%
　　注：不含港澳台数据。
热带湿润区 积温在8000℃以上，降水量＞1600 mm 113 2.5729 9.7835
亚热带湿润区 积温4500~8000℃，降水量800~1600 mm 521 2.6535 45.1082
暖温带半湿润区 积温3400~4500℃，降水量400~800 mm 273 2.4157 23.6363
中温带半湿润区 积温1600~3400℃，降水量400~800 mm 103 1.3083 8.9177
中温带半干旱区 积温1600~3400℃，降水量200~400 mm 41 0.3565 3.5498
中温带干旱区 积温1600~3400℃，降水量＜200 mm 48 0.2775 4.1559
青藏高寒区 积温＜2 000℃，降水量＜300 mm 56 0.2333 4.4846
2） 河流水系。缓冲区分析统计：一、二、三级河流在2 km缓冲区内美丽休闲乡村占比分别为4.5%，10.4%，20.9%，4 km内占比分别为5.8%，12.5%，25.1%，6 km内占比分别为8.2%，15.4%，31.3%。多数美丽休闲乡村分布于3级河流2 km缓冲区内，尤其历史古村沿三级河流分布特征最明显（图4），这是因古代科技尚不发达，先民一般寻找灌溉水源和生活用水充足且自然灾害少的区域，三级河流有效满足了先民要求，在现代三级河流不仅调节局部小气候，还可美化乡村环境；且西部干旱与半干旱区分布数量占该区的38.7%，半湿润及湿润区分别占18.1%，14.9%，充分说明气候环境越干旱，河流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制约越大。
图4 美丽休闲乡村与河流水系分布

审图号：GS（2019）1825号（自然资源部监制），底图无修改；不含港澳台数据

Fig. 4 Distribution of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and river system

3） 海拔高程。图5显示：现代新村、特色民俗村和特色民居村在中国不同海拔高度均有分布，而历史古村除了个别分布于高海拔的青藏高原边缘区和天山附近，多数分布于中东部低山丘陵。海拔高程在≤200、200~500、500~1 000、1 000~2 000、＞2 000 m处，美丽休闲乡村占比分别为41.1%，19.4%，16.9%，15.5%，7.1%。中国近93%的美丽休闲乡村分布于海拔2 000 m以下地区，其中近半数乡村分布于海拔小于200 m的区域，仅7.0%的美丽休闲乡村分布于地形起伏度在2 000 m以上区域。海拔高程越小的区域，地形平坦，交通通达度高，对外交往活跃度高，生产生活方便，乡村发展休闲旅游业优势越显著。
图5 美丽休闲乡村与海拔高程

审图号：GS（2019）1825号（自然资源部监制），底图无修改；不含港澳台数据

Fig. 5 Distribution of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and altitude

4） 环境质量。依据《环境空气质量标准》（GB3095-2012）与《城市地表水环境质量排名技术规定（试行）》（环办监测〔2017〕51号）标准，分别将空气质量指数AQI划分为0~50、51~100、101~150、151~200、201~300和大于300，其所对应的空气质量水平分别为优、良、轻度污染、中度污染、重度污染和严重污染；城市水环境质量指数CWQI虽未有直接划分，但根据其所对应的水质类型可将0~3.5对应为I类即优、3.5~7.0对应为Ⅱ类即良、7.0~10.5对应为Ⅲ类即轻微污染、10.5~14.0对应为Ⅳ类即中度污染、14.0~17.5对应为Ⅴ类即重度污染和大于17.5对应为劣Ⅴ类即严重污染；同时，鉴于部分城市AQI与CWQI数值虽位于重度污染区间，但实际数值仅在中度污染的基础上未超过等区间值半数，因此特将其定为中度重污染。图6显示：近20.0%的现代新村分布于环境轻、中污染区域，特色民俗村和特色民居村虽多分布于地域特色鲜明但污染相对严重的华北及东北南部地区，但整体上分布于有污染区域的村落少于现代新村，除部分历史古村位于大气和水环境质量较差的山西及华北平原，其余历史古村多位于环境优良区域。至少83.6%的美丽休闲乡村分布于大气和水质优良区域，约13%乡村分布于大气或水质轻污染区域，至多有3.1%的乡村分布于质量环境中度污染区域。不难看出区域环境质量对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布局会产生较大影响，其中历史古村对环境质量要求最高。
图6 美丽休闲乡村与环境质量

审图号：GS（2019）1825号（自然资源部监制），底图无修改；不含港澳台数据

Fig. 6 Distribution of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and environmental quality

5） 区位条件。城市选取地级市及以上城市、高等级景区选取5A级景区，鉴于中国地级市、5A级景区的发展规模和辐射状况，确定其分别以20、10 km为半径建立3个级别缓冲区；城市一、二、三级缓冲区内美丽休闲乡村占比分别为17.9%，43.5%和68.8%（图7）；5A级景区一、二、三级缓冲区其占比分别为7.4%，16.9%，27.6%；美丽休闲乡村受城市辐射影响较大，近70.0%的乡村分布于城市60 km以内区域，其中43.5%的乡村距市中心仅40 km；其因是乡村休闲游对象多是收入水平较高、工作压力大的城市居民，距城市较近的乡村依附其优越的区位使休闲旅游业快速发展。与城市相比，美丽休闲乡村对景区依附力相对较弱，有27.6%的乡村分布于高级景区30 km以内，结合乡村实际发现：高级景区所产生的旅游乘数效应为附近乡村带来大规模就业机会，为打造美丽休闲乡村提供坚实基础。从分布类型看，现代新村更依附于城市，特色民居村更依附于高级景区，多通过发展现代式民宿或挖掘古典式民居与景区形成共生关系，历史古村因历史因素和受现代化影响较小而更易保留其原始面貌与文化。
图7 美丽休闲乡村与区位

审图号：GS（2019）1825号（自然资源部监制），底图无修改；不含港澳台数据

Fig. 7 Distribution of beautiful leisure villages and location

分析发现：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异质性受多重因素综合作用。其中，区域气候、地貌和水系分布等自然状况塑造了中国乡村 “南北、东西分布不均，且东西差异更为显著”的空间格局并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其数量、耕地和人口等基础状况，环境质量是影响美丽休闲乡村人居环境的关键因素，乡村地理位置通过交通基础设施的完善对美丽休闲乡村打造起导向作用；乡村发展水平高低对美丽休闲乡村精品工程的推进起基础性作用，社会经济状况为其市场环境、制度创新等提供力量支撑；民族文化资源对乡村特色基因的打造起决定作用；旅游市场规模及投资水平对打造旅游休闲型乡村提供后发驱动作用。同时需指出：不同区域、类型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主导因素不同，因此在培育、打造美丽休闲乡村时，要充分考虑各因素之间错综复杂的作用关系。

4 结论与讨论

文章基于平均最近邻、核密度分析系统刻画了全国及省域尺度下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特征，并结合熵值赋权法、地理探测器、叠置分析和缓冲区分析等方法理清影响其空间分布的主要因素。结论如下：
1） 从全国尺度看，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不均，东西比南北差异更为显著；且整体呈集聚分布并形成以长三角和京津冀为两大极点，以闽南、渝中、兰西地区和豫晋冀边区为多核心的“两极多核”模式。
2） 从省域尺度看，中国东部沿海省市美丽休闲乡村密度较高，偏西部的高纬高海拔省区密度较小；除青、藏外，各省（区、市）的空间集散差异较小，集聚程度较低且趋于均衡分布，京津两市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发育程度最好。
3） 美丽休闲乡村分布的空间异质性受多重因素影响。人文类因素中，特色民居村和现代新村受乡村基础状况、旅游投资水平、乡村发展水平等综合性因素较强，特色民俗村和历史古村分别受民族文化资源、旅游市场规模单一因素影响较强。自然类因素中，美丽休闲乡村总体上趋于海拔低于200 m、三级河流附近、环境质量优良且距城市或景区较近的年积温高于3 400℃或降水量高于400 mm的暖湿气候区；其中历史古村对气候、水系、地貌和环境质量等自然条件要求较高，特色民居村和现代新村对区位条件要求较高。
文章从宏观尺度分析美丽休闲乡村空间分布和现状特征并揭示影响其分布的主要因素，对美丽休闲乡村的科学培育、建设及推进乡村实现全面振兴具有一定实践意义。但本文仍有不足：美丽休闲乡村建设仅作为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和全面实现乡村振兴的一环，其整体衔接机制及系统性举措还待进一步研究；休闲旅游型乡村作为近年热门话题，在定量探索不同地区该类乡村建设发展与当地自然环境、社会经济、旅游市场等要素的协同研究还较薄弱，且缺乏开发条件、市场潜力和风险预估分析，整体抗风险能力有待提升，未来要加强以上问题的研究以提高美丽休闲乡村建设的有效性和可持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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